我的(不)完美人生丨成爲自我的皈依
我想,我的人生迄今爲止做過最鼓起勇氣的事情,是探索到自己一路經受的創傷後,不是選擇與他人建立良性的關係,而是從頭學着傾聽內心的聲音,相信自己的感覺和判斷,就如一行禪師在《幸福來自全然的信任》裡說的,成爲自我的皈依。
2017 年第一次確診抑鬱症的時候,我第一次知道心理諮詢,因爲那個諮詢師涉嫌性騷擾,在幾次諮詢之後,我堅決地斷掉了。2020 年瘟疫元年,二月的時候看到一條微博,博主說身邊好幾個人雖然有各種創傷,一直挺好的,但都在四十歲的時候突然瘋掉了。看到那條微博,我心裡非常恐懼,我直覺如果我不處理自己的創傷,我也會在四十歲的時候一下子瘋掉。從那時候開始,我大量閱讀各種心理自助書,瞭解各種治療流派,從認知行爲療法、意義療法、存在主義療法、人本主義療法和精神分析。
這幾年,我讀過很多心理學相關的書,涉及抑鬱症、創傷、身心關係、情感忽視、高敏感、依戀關係、成癮行爲、複雜性創傷、情感操控(煤氣燈效應)、情緒虐待、自戀虐待、自戀--共情吸食關係……,我也跟着這些書做了不少練習。所有這些書都告訴我,從各種複雜的創傷中療愈,需要與他人建立起一段安全型依戀關係,這個人可以是朋友、父母、伴侶、老師、寵物、植物,更好的選擇是專業的諮詢師。
或許是一行禪師在《幸福來自全然的信任》的啓發,或許是李辛文章《鼴鼠,過適合鼴鼠的生活就會健康快樂》的指引,或許是《情感吸血鬼》一書的觸動,我最終選擇先自己看見自己,自己理解自己,自己接納自己,完全停止向外尋求關注、理解和接納。
從我第一次上微博到今天,已經整整十年。這十年間,我在不同的社交媒體,或是對着陌生人,或是對着熟人,嘔吐似地訴說着自己的各種創傷經歷,希冀能得到他人的疼惜和理解。而現實卻是,我的無邊界開放讓別有用心的人嗅到我的傷口,他們利用我的創傷和弱點傷害我,讓我在舊傷之上更添新傷。
現實的經濟原因,以及對人討好、獻祭自己的傾向,都讓我深知,與自己建立一種新的信任關係,才是我現在最需要,也是最能幫助到我的方式。因此,我沒有如那些心理自助書的諮詢師所言,尋求與他人建立良性的關係,而是先完全回歸自身。我尋求他人看見的經歷已讓我知道,在我先學會關愛我自己之前,我無法辨認真正的關心,也沒有能力坦然接受他人的愛護。
這段路非常艱難,對於一個從小遭受情感忽視,無人看見,也沒有得到過什麼反饋的人來說,讓她全然地相信自己的感覺和判斷,這種感覺非常恐懼,就如一個人走在沒有燈的黑暗長隧道裡。對於一個經歷過匱乏的人來說,要學習相信一切是足夠的,自己足夠好,知道得足夠多,物質足夠,不再受恐懼驅使,不斷去獲取知識或是食物以填滿內心的空,也很艱難。
但我想,我已尋獲永恆的北極星:一行禪師關於正念的教導。以前做幼師的時候,每當我不知道如何面對孩子們的問題行爲,我都會回到最基礎的事情:輕緩行走,慢慢做事,柔聲說話。神奇的是,如此幾天之後,原本躁動不安的孩子們會慢慢平靜下來。自己因此而尋獲解決方法,或孩子的問題行爲因此而自行消失。
這幾個月的獨自休養,我也找到了可以回歸的最基本的事情:行走時留意腳底的感覺,做事時留意身體的感覺,用心地爲自己做飯,餐前暫停做呼吸空間練習,慢慢地喫飯,爲自己的一天定好幾個錨點。
如此慢慢地,一天一天地,我會如自己寫的每日效忠誓詞那樣,遇到那些欣賞、關心、支持自己的人,和他們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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