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应该给人挑战，而不是给人创伤

大学应该给人挑战，而不是创伤

凯瑟琳·R.韦德迈耶-斯特龙贝尔/文

王立秋/译

Kathryn R. Wedemeyer-Strombel, “Graduate School Should Be Challenging, Not Traumatic”, The Chronicle of Higher Education, November 14, 2018. https://www.chronicle.com/article/graduate-school-should-be-challenging-not-traumatic/?sra=true。译文仅供教学和学术目的使用，请勿作其它用途。

作为一名博士生，我经常发现学校的文化有毒。当我在私下聊天时或在推特上提到这个的时候，有些教授和同学老是急着反驳我。他们说，“你就是在发牢骚，因为你不想吃苦。”或者，更有礼貌地说，“啊，读博就是有挑战性的嘛。”

是，大学是应该给人挑战，但它不应给人创伤。这可不一样。

我最近发了条推文，分享了我关于在智力上有挑战的苦活和有毒的、有敌意的工作环境之间的区别的看法。那条推文引起的反应让人吃惊：它在24小时内，就有了1000个赞，300条转发。甚至在两周后，这条推文还在传播。显然，这个话题击中了人心。

关于我读博期间经历的挣扎，我一直持开放和坦诚的态度，有的人可能还会认为我太过于如此了。在推上听到成百上千人感同身受的声音让我感到不那么孤独，但我也因此感到愤怒：这些挣扎能引起如此广泛的共鸣，却没有得到足够的讨论。那么，就让我们来谈一谈吧。

给人挑战的研究生院文化和给人创伤的研究生院文化有什么区别？这两种文化我都体验过，事实上，我就是从有毒的环境中熬出来的。以下是我要么亲自观察到的，要么从其他研究生哪里听说的一些主要区别：

有挑战性是：

要花很长时间来理解复杂的概念、改进课程计划、安排远距离的实地考察、协调国际合作，学会用在学术上有效的方式写作。

研究上会遇到挫折，申请资助和投稿会被拒，得做很多“修改再重新提交”的决定。

会和导师或同事在方法上产生分歧，需要通过健康的争论来决定该怎么选。

需要为资格考试而努力、专注地学习，但环境也会帮你为考试做准备。

会在某些任务上失败，但也会被鼓励继续加油并在需要时求助。

有毒则是：

会被大吼大叫——会被说太糟糕了，你需要“别娇气，老实受着”。

会害怕和阴阳怪气或者干脆动不动就骂人的导师见面。

在抽时间参加家庭活动的时候会被说“看望家人是度假的幼稚借口”。

会鼓励学生互斗，把学生当蛊养。

会跟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面跟你说没问题，背后跟你的同辈、未来的合作者和可能的雇主吐槽说你不行。

如果这些虐待行为听起来熟悉，请把它们看作警告信号：这不是一句“唉研究生院就这样”就可以打发过去的——你可能身处一个有毒的环境。

我不怕有挑战性的工作。我喜欢也擅长做那样的工作。但我坚决不认可有害的环境，因为我自己就被那样的环境坑过，并且我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缓过来。我知道我在当时不是，在现在也不是一个完美的研究生。我会犯错，错了我也会认。但在研究生院，学生应该是可以犯错的。这就是学生之所以是学生的原因——得有个学习的过程。

我在这里分享这一切的目标在于帮助别的研究生理解这点：你不会因为熬过了有毒的环境拿到博士学位而得到什么特别的成就。你也没有被有毒的项目或有毒的导师套牢。你可以做出改变。脱身会很难，有些情况会比其他情况更难克服（比如说，签证的要求，家属），但你是可以摆脱束缚在其他地方重新开始的。

你的任务是：找一个创造、提倡有挑战性但健康的工作环境的导师；一个会逼你一把，但也知道你什么时候需要喘口气的导师；一个把你当作一个完整的人来看，强调你的健康高于你的研究的导师。这样的导师真的存在，他们会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如果你是这样的导师，谢谢你。如果你有或有过这样的导师，也请谢谢他们。

在这里，我没有准确的答案。我不是心理医生。我只是一名挣扎过、并认识到把那些挣扎说出来的好处的研究生。但我的确有一些关于学生及其导师怎样更好地把学院环境搞好的建议。如果你也有建议，希望你也能把它们分享出来。

对试图在你的院系倡导健康的、有挑战性的文化的教授和研究生项目主任来说，你可以参考以下想法：

给研究生提供校园咨询服务的链接和电话号码。把学生在读研时看医生变成一件正常的事情。

我们都知道读博意味着要花很长的时间来阅读、写作、研究和承受巨大的压力。要认识到你的学生不只是研究机器人。鼓励他们合理安排工作时间，保持身心健康，花时间陪伴家人。

鼓励你的学生追求和学位项目无关的爱好。给新来的学生推荐本地的体育联盟、读书俱乐部和类似的东西。支持他们在高强度的学习之外有自己的生活。

如果你注意到你们院系有学生似乎陷入了和导师的不健康、有毒关系，伸手帮帮那个学生。或找院里能提供帮助的人帮忙。陷入困境的学生可能不知道他们可以相信谁——你至少能让他们知道，他们还有选择（包括我建议的那三个选择）。如果他们决定换实验室/团队或换导师，请尽你所能地支持他们，哪怕只是在他们寻找新导师的时候帮他们说两句话。

尤其是在你已经长聘的情况下，请努力解决你自己院系的问题。或找能解决问题的院系或机构领导帮忙。不要把那个责任压到学生头上。

对觉得自己陷入看起来与其说是有挑战性不如说是有毒的环境的研究生来说，以下是一些建议：

和心理医生聊聊。我一开始不太愿意使用我们大学的咨询服务，但我意识到，我需要帮助才能应对让人窒息的处境。咨询对我的帮助很大，我希望我能早点开始这么做。我认识的几乎每个研究生都和心理医生聊过，老实说，我认为每个人研究生都应该这么做。在这里我非常推荐去和心理医生聊聊。我也知道不是每个人都看得起心理医生，请咨询一下你的大学，看看他们提供了什么。

认真了解下自己。你为什么读研呢？通过读研你想得到什么？你快乐吗？如果不，你为什么不快乐？如果你决定还是想留在研究生院，很好。如果你不想读，那也没问题。离开不等于失败。做对你来说最好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和监察员聊聊。无论是你们院系还是研究生办公室的监察员，这个人都是一个公正的观察者，他会对你们的谈话保密。你可以和这个人坦率地谈论自己的情况，他或她会帮你弄清楚接下来你需要做什么。

如果你有权力帮助创造对博士生来说积极的、有挑战性的文化，请行动。或至少开始公开地谈论这些问题。你的研究生需要知道他们还有得选。

[文中部分建议考虑到制度文化差异在国内并不适用，请读者自行鉴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