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日本流浪记 2024岁暮年初
2025年1月3日 金 共和233年雪月砂岩日(04.14)
首先补充一件上一篇日记没有说的事情。调布慈幼会的Cimatti神父资料馆边有一处奇怪的墓碑,墓碑的主人属于Giuseppe Chiara神父,如果是被远藤周作折磨过的人应该很熟悉他,他是《沉默》里塞巴斯蒂安神父的原型,1643年被捕,在切支丹屋敷被毒打后背教,最后死在日本。他的墓经过多次转移最后搬到了调布慈幼会。墓碑形状很奇怪,是因为当事人觉得他以前是神父,给他墓碑顶端加了一个神父的帽子。
十八号退了烧,十九号我就出动了。起先一直想去赤坂迎宾馆看看,发现和风庭院不好预约,我几个月前就约的12月19日下午去,生病时候还担心一旦烧不退我可怎么办啊。幸而退烧,精神原子弹一发射,下午就往赤坂迎宾馆去了。
赤坂迎宾馆的和风庭院,是要预约的,由导游带着参观。进去先听讲解看视频,然后导游带着一步步走,一点点介绍,小小的和风庭院走了一个多小时。和风庭院本身不怎么古旧,是典型的新日式设计,虽然不难看,我并不觉得有多美观,不过相比真正去过的老和室,住着肯定更舒服。走在当年TRUMP和安倍一起喂鱼的走廊上,想到安倍已经不在了,心中万分感慨。这种日式导览我非常厌恶,纯属浪费时间,削弱体验,我以前在旧古河庭园体验过一次。这次之后我彻底明白为什么日本游客名声这么好了,世界上没有比日本游客还好管理的游客,他们会围着导游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回应一下,就好像一群木偶。而老外,当然包括我们中国人,会四处乱窜,看这看那,并不关注导游,我四处走动时候明显感觉导游很不适应。
出了和风庭院,洋馆就可以自由参观了。洋馆背面有几株名人的手植树,现在种树的人全都没了。我原先以为赤坂迎宾馆会是巴洛克风格,其实不然,内装主要是帝政风格。但是,帝政风格如果预算不足,美观度就会大打折扣,这就是赤坂迎宾馆的问题。远看的照片看不出来,但是实地近看,装饰水平不行,特别是金色描边非常粗糙,又没有配帝政风格的家具,让整个建筑档次低了一大截。唯一值得称道的是花鸟间,这里不是帝政风,做了木装和七宝烧,很有餐厅的温暖感。旧吸烟室是摩尔复兴风格的,可惜一般不开放,我没有看到。
离开之后,去附近的丰川稻荷东京别院转了转。似乎是来自爱知县的庙,还挺有名的。
一周时间里基本靠精神原子弹活动,但是到了20号的时候,感觉精神原子弹失效了。下午出去办事的时候,浑身疼,非常累,每走一步都大喘气,好像身上拴了秤砣,根本走不动。办完事在咖啡厅里一坐下就起不来了,疼得坐都坐不住,困得要昏过去。能起来后,赶快回家,晚上在家昏睡。
12月21日,感觉仍未恢复,整个人非常虚弱。但是当天是菊地功的就任枢机庆祝弥撒——之前教宗给菊地功升官,菊地功这个月去罗马拿了小红帽。我想看看活枢机的正式亮相,就挣扎着去了。其实也就是一个弥撒而已,但第一次看到现实世界里有人穿着一身枢机大红,还是挺新奇的。当天身体状况依然很差,走两公里路好像走了十公里,写字手都发抖。弥撒散场后也没干别的,回家休息了。
周日在家里休息一天,到23日终于觉得身体恢复了。当天去医院拿之前拿另一个检查的报告。我很肥胖,但是其实血液血糖都正常,血脂大部分时候正常,浑身肌肉筋骨视力等等各种小毛病,但没有大问题,也算是身体健康,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这种状况。拿报告时候,医生说,你XX指标一般都是四十多岁的人才会这种数值,我一听突然明白自己这属于什么状况了,这种健康状况可以形容为“比较健康的中年人”。
医院出来后,下午有事要去趟银座那边,偶然就在路上遇到了老熟人教文馆。教文馆起源是循道宗在日本的传教事业,1885年创业,现在早就企业化了,不属于教会,不过因为其基督教背景出了很多各宗派的基督教图书。日本圣经协会就驻扎在这栋楼里。图书不错,但是新书很贵,没什么我必须要买的书,看一看就走了。教文馆这栋楼在日本基督教史上也很重要,1969年教文馆会议室的会议点燃了UCCJ内部的矛盾,大混战从六十年代末一直持续到21世纪初,给UCCJ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但是这种事情只有专门的研究材料和书里才会写,我不清楚日本新教的历史,内讧的详情我并不清楚。
紧接着就是12月24日了,圣诞望日。下午在下町走了走,去看了一眼秋叶原地名起源的秋叶神社——秋叶神社是防火系的,喜欢刷成红色,但这边的秋叶神社不是天空树下面的那个,没什么配合的景色。之后徒步到上野,去国立西洋美术馆看莫奈展。给我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人,我第一次来国立西洋看到大排长龙的,博物馆商店都排号进去,人满为患,莫奈最有名的纪念品都被抢光了。没想到日本人对莫奈这么有热情。印象派里莫奈我还是比较喜欢的,特别是他晚年白内障手术后画的睡莲,我很喜欢。
离开上野公园,南下去尼古拉堂看了一眼。日本正教会是旧历教会,但是为了宣教的便利,会在新历圣诞节庆祝。当然只是看了一眼,这里的时间和当晚的弥撒有冲突,过节肯定是要优先回自己家的。在尼古拉堂待了一会,就从秋叶原北上前往上野参加弥撒。
弥撒是八点,七点半有圣迹剧,是堂区的小孩们演的,以小孩的标准来看,演出非常出色。东京这边,说是子夜弥撒,实际上绝大部分地方晚也晚不过十点。弥撒之后一人喝了一碗稀饭,愉快地散场了。我还没有完全恢复,第二天上午还要干活,就早早回家了。
12月25日,圣诞节。这就不得不讲一个很不人道的事情了,日本12月25日不是公休,虽然很多地方开始放年底长假了,但终究是工作日。然而,东京大部分堂区在这一天不在晚上举行弥撒!正当我苦恼弥撒时间不人道的时候,SSPX再一次伸出了援手,我发现SSPX晚上有一场弥撒。
下午我就前往埼玉。去SSPX之前先去了埼玉的问冰川女体神社,神社倒没什么看点,但神社南边的公园是古代举行磬船祭的场所,进行了一定修复。神社树木很多,在这个季节里很符合“其境过清”的感觉,不过比之前去过的安房神社还是差点。
在等车去SSPX的路上,我看到了天边的金色晚霞,埼玉的晚霞比东京更灿烂。坐车去了SSPX,当晚的弥撒是missa privata,我之前只去过missa cantata和missa solemnis,还是第一次来这种简单些的脱利腾弥撒。不过意外的是,因为没有唱歌,全是念白,有些部分我听懂了,进行起来反而比较顺利。
12月27日,周五。下午天气阴郁,不过晚上我要去看Ave Mujica的点映会,之前先去池袋的animate和gamers看看,路上在电车上就发现了邦的广告。转一转感觉不错,但是以我的经济条件大部分周边不是不好看就是太贵,最终什么也没买,转完一圈晚上就快乐地去看了点映会。这种简单的快乐真好,只要交钱,立刻就可以变高兴,我现在彻底理解娱乐业了。以后要专心投入邦多利二偶事业,辛苦挣的钱扔在这种东西上是性价比最高的。
周六在家休息。周日12月29日,出门去。岁暮年初的时候,基本上各种博物馆都关门,最后只能去庙。上午就去了尼古拉堂的奉神礼。这可不是随便来的,之前一个一个字啃完了《日本正教史》的第一部,当时就想去谷中灵园和尼古拉告个别。坐完了奉神礼,我徒步从尼古拉堂走向谷中灵园,资料不足,我不知道当年送葬时候是不是走的这条路,但反正就走过去了。路上经过不忍池,满池枯荷好像粳子地,成群的红嘴鸥在此盘旋,让我生出一股思乡之情。路过玉林寺,到了谷中灵园,墓地打理得比夏天时候好,应该是最近管理员比较勤快。在尼古拉墓外面待了一会就走了,穿过天王寺——谷中灵园曾经就是天王寺的地皮——来到车站。
12月29日出来,主要是因为下午总教区禧年开幕。来了好几百人,在露德洞前举行了简单的仪式后,就一起去开门,进堂弥撒。不得不说禧年主题曲还不错。
12月30日,基本在家休息。可能是一年的劳累到年底全缓过来了,只是浑身疼,而且疲惫,在家呼呼大睡,要不然就是泡在浴缸里。12月31日大晦日,中午在家吃了一顿后,就出门了。我之前就察觉到一个问题,新年它是一个时期而不是一天两天,当日本人集体进入摸鱼状态的时候,你也不得不被日本人的日程掰着一起过新历新年,只能和春节拜拜了。
下午我先去了一趟麴町。路过平河天满宫的时候遇到日本人在年越大祓,但我绕一大圈不是为了来这,而是去二七不动。二七不动是一座小寺庙,东乡平八郎一家常来。二七不动门口有一对切支丹灯笼。切支丹灯笼是在秀吉禁教之后神父和日本信徒发明的一种灯笼,在一定形状的灯笼上刻上一些特定的图案来代表三位一体或是其他含义。一些信徒会把这种灯笼放在庭院里,借着茶会等名义秘密聚集起来礼拜,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在江户中期完全消失。但这种灯笼被视为一种花园装饰品,一些不明所以的人继续在用,一直到江户末期。切支丹灯笼在日本各地都有,二七不动的灯笼最早被发现的时候被以为是墓碑,就挪到附近的庙里,后来才发现是切支丹灯笼。这是全日本离江户城最近的切支丹灯笼,当时很多人惊讶居然在将军眼皮底下还能有切支丹秘密活动。
晚上去尼古拉堂参加新年前的祈祷。日本这边很多教堂以前会在元旦零点弥撒,但大瘟疫后大部分都消失了,我听说麴町还有,从尼古拉堂出来后就去麴町了。
去了麴町,遇到越南人在举行新年联欢。工作人员告诉我十一点半开门,可以那时候过来。气温还行,但风很大,我先是去新宿的麦当劳里躲了一会,意识到现在体力不行,不能冬天夜里在外面通宵——参加半夜的弥撒意味着没有车回家,就要一夜都在东京街头游荡。就回家睡觉了。
醒来已经是2025年1月1日了。在家懒了一会,决定去找个大庙看看,就坐车去了足立的西新井大师。去了就后悔了,除了人就是人,就成看人了,人多到路上都走不动。在人堆里挤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才从西新井大师出来。出来之后又去九段坂给不在东京的朋友排新年特产,依然是人满为患,除了羽子板和大绘马就是看人挤人。
我非常疲惫,发现自己大半天像进了早高峰地铁一样,到处都是人挤人。在路上走,路过随便大一点的庙都是几十米的队伍排队。
赶紧去上野参加新年弥撒,弥撒后出来去附近英信寺转了转——这个庙很有特色,不是敲铜锣,而是有一串大念珠在本堂前面,而且似乎不是什么时候都开。玩完了大念珠,去不忍池边休息,看了一会夕阳就回家了,结束了疲惫的元旦。
1月2日,在家看书,写稿,加上昏睡。这段时间真的是一年的疲惫都反应过来了,不是疼痛就是困乏。1月3日,天阴,刮风。但九段坂今天新年开弓,我上午就去看了。我还是挺喜欢看射箭的,但怎么来的射手几乎都是老头老太太。射术更是让人忍俊不禁,两队放了24箭,一共中了7箭。天气也不好,看完就回家了,希望明天天气好点,我要去镰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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