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年老這回事

你/妳怕老嗎？

以前總以為自己不是個怕老的女人，但隨著年紀的漸增，我發覺自己還真怕老呢。

就在超過四十歲後的某一年的某一天，我看到鏡中的我，嚇了一跳，我的眼角周圍竟然已經出現細紋，而且不只是眼角。當下我的心突然一陣亂跳，甚至是驚慌，沒想到我已經走到有細紋這個年歲了。

年歲的增長，皺紋的出現並沒有讓我過於沮喪，反而是體力上的變化讓我不太能接受。

我一度以為自己會因此而怕“老”。

經過我仔細地推敲後發現，我真正怕的並不是“老”這件事，而是對於老後的行動力感到憂慮。有許多事以前能夠做得到、可以勝任的事情，現在竟然有很多事做起來有些吃力。

像是手腳比以前更容易扭傷，可能沒由來的就拐到，連怎麼扭傷都不清楚。視力的減退、老花的症狀，記憶力大幅消退，讓我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到了需服老的階段。

🍀🍀

回娘家的時候，看到父親常是板著臉，一副很不高興、很憂鬱的樣子，每每看了心裡都非常不舒服，卻又無能為力。我回想跟他的對話中，他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腳不太能動，老了就不中用了。」

以前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浮出很深的反感和煩躁。但前陣子我寫下父親在我小時候對我所付出的愛，那是即便結婚以後，還能感受到的那一份父愛。

當我回想起那些點滴，才發現他那份不由自主的無能感，是多麼地磨耗他的心、磨耗他的身體、磨耗他的意志力。

如今已經50多歲的我，彷彿真能夠體會父親的那股無力。

他一直秉持著早睡早起的作息，起床後就會出去運動的習慣。在他八十幾歲的年紀，都還有體力去外面的公園走好幾圈。即使已經九十歲了，還依舊維持這習慣，直到前年跌倒才停止。

自從前年底跌倒之後，他真的退化很多。有句話說：「要活就要動」。他每天總想辦法讓自己能夠多活動，為的就是不希望他的身體拖累我們這些孩子，他設想的永遠都是我們這些女兒。

那個時候的他，即便年紀大了，但至少精神很好，記性也還不壞，自從摔傷後，身體活動比前少了很多，甚至不太能走動，退化的速度變得相當明顯。

我每次看到他，都覺得他又退步，他的精神不再像以前那樣，我想這種變化就是他口中所說的：老了不中用了吧。

不禁讓我想著，年輕的父親曾經有過什麼夢想？他也曾像我們一樣年輕氣盛，有過許多想做的事，有過美好的愛戀時光，然而現在因著身體上的缺乏失去了對生命的信念，年紀和身體的內耗，讓他對生命不想有任何留戀。

這是做子女的我們無法介入改善的，唯一能做的只有陪伴、逗他開心。有時看著他笑的樣子，心裡還是很受安慰。

以前他為了家人努力工作，現在換我們回饋他的付出，希望自己能多一些些耐性好好哄哄他，至少讓他在有生之年，能夠心情愉快，興許能掩蓋他心中那一份無力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