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笑如昔一少年

作家愛亞女士曾在文章裡寫，

自己仍記得國小和國高中同學和老師們的名字，

連她還是小小孩在北平祖母家，用門夾核桃吃，

祖母訓斥她不可如此做，會把門弄壞的陳年往事都記得一清二楚。

那都是六七十年前的事情，所以，她為自己的好記憶力自豪，

並且說，記憶力好的人，不寫作太可惜了。

比愛亞女士長幾歲的王正方記憶力也非常好，

他的散文集〈調笑如昔一少年〉，

從一九四八年《國語日報》於台北創刊，

他的父親王壽康出任臺灣《國語日報》副社長，他和母親兄長隨後也來臺。

那時他鎮日無所事事，在城南街頭巷尾、植物園走逛，

有時期晃到國語日報社，翻讀報紙廣告東問西問，

有些太限制級的問題，那些編輯大叔不好實話實說，

隨便兩句話唬弄他想矇混過去，

他可沒那麼好騙，繼續死纏爛打，追問不休，

他父親趕忙出來，說：別打擾別人工作，趕他出編輯室。

插班進國語實驗小學，不改愛說話的個性，上課中老不舉手就發言，

說的都是無關緊要、莫名其妙、牛頭不對馬嘴的笑話，逗笑眾人，

是同學的開心果，老師最頭痛的頑童。

知名文學家何凡林海音夫婦住王家隔壁，

何家的孩子是他最好的玩伴，最常在院子玩馬町場槍斃匪諜的遊戲。

王正方初中、高中念建中，班上同學有蔣孝文、白先勇，別班多有高官子弟。

在政治正確緊張年代，好像到處是匪諜，

父親報社的同事，老朋友，學校老師經常莫名消失，

問來問去，沒人說的出來某某老師那裡去，

隔段時間，報上審判匪諜槍斃匪諜就出現失蹤老師的名字。

那些人真的是匪諜嗎？多數是被同事挾怨報復胡亂攀咬，

有的是某人過去在大陸的同學，或是久不來往的遠親。

在寧可錯殺一百，不可錯放一人的命令下，陷冤獄、失去生命的人數不清。

除了追憶親友師長同學，也寫自己頑劣行為在課堂惹怒母親，

舅舅的二二八驚魂記，哥哥和父母親嘔氣，身無分文離家出走，

在公園餵蚊子，兩腳被叮咬滿紅豆包，只好回家吃冷飯冷菜，

結論是，就算是英雄逞能離家出走，身上一定要帶錢！

王正方老師在多篇章強調整天玩耍，胡鬧，成績差，總在留級邊緣要補考，

在大學聯考錄取率那麼低的年代，能考上台大電機系，成績能差到那裡去，

他附錄的成績單，沒有低於六十分以下的。

他的父親王壽康先生是語文學家，

當年電影明星拍戲前要上正音課，都由王老先生指導，

在講究標準國語年代，青年王正方嚮往當演員，

外型不差，字正腔圓的好口條，被劇團錄取，準備跟團跑江湖演戲去了，

王老先生把上門找人的團長趕走，

因為兒子要去念大學了，以後要出國留學，那可能演戲呢。

人生的事說不準的，他在美國念完碩博士，在

IBM當工程師、任喬治梅森大學工程系副教授，

1982年，辭去教職投入電影業，曾任演員、編劇、導演。

《調笑如昔一少年》是導演王正方回首追記

少年時期成長過程，種種令人難以忘懷、彌足珍貴的人與事。

那最擾嚷浮動的年歲，動亂的世局為每個人都添上陰影。

艱難而困苦的日子在他筆下軟化了苦悶，成為煥發金黃光芒的懷舊時光。

調笑如昔一少年

作者：王正方

出版社：印刻

出版日期：2022/0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