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航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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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打破自己寫無病呻吟文章作為課堂週記為人鑑賞的荒誕命運

最近開始懷念那個沒有使用筆電習慣的年代。

大概是高中的時候吧?總是在紙上隨意塗塗寫寫,無數的創意和世界觀就此誕生,單純在紙上看著自己的一筆一畫、字的形構⋯⋯這些都是讓人自得其樂的事情。至今,白紙對我而言還是一種重要的媒介——我不會將其稱為創作媒介,因為不論我「是否進行創作」,那個東西都無可或缺——白紙不是畫布本身,不是展現的平台,而是介於顏料與畫布之間的、使未發成為已發的可能性之鍵。

最恰當的比喻大概是是腦袋的薪柴。我期許沒有終點的航行,不知地球為圓,抱著即使從境界線墜落深淵也不止息的幻想將空虛一個一個填滿。

當然不是說數位工具不能幫助思考,但因為我算是非常鬆散的人,在沒有限制的空間能夠發展出更多可能性,我也不太喜歡做所謂的系統性整理,每次的期中考筆記都是「閱後即焚」模式——字體大小不一定工整、想到什麼就記什麼、除了給定的資訊外也加入我的質疑和推論過程⋯⋯這樣的筆記想當然爾難以事後回顧。

我倒是缺乏歸檔或改變我習慣的動力,若一開始便採納規規矩矩的手法,是沒辦法自由且淋漓盡致的思考的,我不想為了守規矩讓感知能力降到一半。

從a點抵達b點,自b點繞過c點,隨手將終點撕開扯裂,質疑理所當然的東西、破壞簡單直觀的表達⋯⋯與其說是迷霧航船,不如說我是嚮往著深淵才開始航行的——證明地球是圓的這種事情,難道不是因為勝在確立了一個懸而未決的願望,才感到雀躍的嗎?


我連這種預設都不想要。


扯太遠了,回來談筆記的事情。

在呈現時缺乏規矩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呢?

預設沒有「此刻」的我以外的觀看對象,無關乎他人,甚至無關乎未來的自己。老實說在寫周記時也是這樣的心情,我沒辦法割捨自己的存在。在作品的樣貌與文字的排出之外,我的每個選擇、每個命題、每句話的語氣⋯⋯沒有一樣是與我無關的東西。我每天吃飯、呼吸、高談闊論、在真空中塑造此刻的我、並分割無限的時間,殺死上一個片段的自己。


而在這樣的輪迴中,往往會意識到孤獨。


因為哪怕有一刻,我曾經為了別人著想過、或想像著作品在他人眼中的樣態,那我就不會把情緒混雜著那麼多沒有正解的蜿蜒話語理直氣壯地寫成週記讓別人觀看吧。我每個禮拜都因此感到愧疚,文章未經別人允許就佔據了別人腦袋十秒以上的時間?什麼?這不是和走在中壢路上莫名其妙遇到王希銘差不多嗎?

這些火花都是脫離了當下、脫離了我自身就不受地心引力控制的東西,它們游離在世界之外,期待這樣的雜訊在他人的世界中產生意義,我覺得是不應該的。

唉,不是常常有人說人與人之間無法互相理解嗎?就知識論或隨便什麼sense data theory來說,光是對於語言就有成千上萬種不同的認知了!跨越語言有所隔閡,跨越個體也是如此,從世界之中獲取的素材在腦中重構的樣態,對於每個人來說都不盡相同。


但是,不可能也要做、效果不好也要努力做——交流與溝通是被期許的,也是被鼓勵的,因為唯若如此,人類才能打破孤身一人的荒誕命運。

哎呦,我喜歡這個,「打破孤身一人的荒誕命運」,充滿希望光輝與愛的話語。

其實哪有什麼應不應該呢?話是這麼說沒錯。

但在一切真理與信念之前,娛樂性是世界的王者。

不管坐過牢有憂鬱症躁鬱症身世悲慘罹患什麼不治之症,都無所謂,說實在的誰在乎。但只要包裝成喜劇,就能被所有人給接受。這樣純粹搞笑的話語產生了意義嗎?Absolutely right!你的笑容就是我生命的意義因為世界上所有人的喜悅都是有價值的!我謹懷真心說出這句話。

對於各種命題,解決的方法不只有給出答案,還有能解消問題本身,幽默對我來說具有同等的成效。與之相等的還有將境遇開展開來並觸及心靈的作品,美麗動人之物會成為世界的解藥,直至他心,但那多困難啊?藝術笑柄與無關己身之他者之壁不是靠真誠就能打破的(具有勇氣與技藝者勇於挑戰,我欽佩他們的付出)。

繞了很遠,我想表達什麼?Fuck off 來不及成為抒情散文的的抒情散文之繭。作為課堂週記,我這不是什麼意義與美都沒有交付出去嗎?

但我還是會繼續寫,因為在對世界的歉意與良知上的真善美之前,我個性比較差勁,也殺不死我的個性,以此為樂。


11.27 天氣晴朗,勝在舒適。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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