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物質創作的收藏與展覽—葉佳蓉 & 蘇巧純

還記得上回 Bitman 從不同的維度與大家分享如何收藏這件事嗎？本次的專欄則透過鳳甲美術館館長 葉佳蓉 (Zoe) 與 akaSwap 執行長 蘇巧純 (巧三) 在《台北生成現場》展覽中的對談，帶大家更深入地去了解虛擬與實體收藏的各種眉角。

鳳甲美術館成立於1999年，在這二十幾年的歷史當中，參與了許多台灣當代藝術史上的一些重要的時刻。除了有定期的展示規劃外也有教育推廣的活動。近年來，隨著數位科技的發展 NFT 逐漸崛起，讓過去被認為能夠輕易複製的圖像，透過加密機制成為獨一無二的收藏，給美術館和觀眾帶來了新的挑戰和體驗，也讓相關機構進一步去思考，如何讓原本只能在虛擬環境欣賞的媒材，可以進入到現實中被應用。

akaSwap 便是在藝術領域進入 Web3 浪潮下所誕生的平台。團隊發現作品上鏈需要寫智能合約，但卻有許多藝術創作者、設計師不會寫程式，於是他們把大家會用得到的基本技術一個一個建立在 akaSwap 平台上。透過平台，藝術家可以專心創作、輕鬆發佈、展示和銷售其作品。無需依賴傳統藝術市場和機構，以最簡單的方式進入 Web3 的世界，與觀眾建立更緊密的聯繫。

Tezos 鏈作為數位藝術收藏平台的選擇

在進入到深入討論以前，Zoe 詢問道為什麼要使用 Tezos 鏈，以及為什麼該鏈被稱之為綠能鏈的問題。長期關注 c2x3 的朋友一定對 Tezos 鏈相當熟悉，它是一個基於區塊鏈技術的平台，提供了一個安全、去中心化的環境，用於收藏、展示和交易數位藝術作品，同時也是上述 akaSwap 平台使用的鏈別。

區塊鏈技術帶來了一個全新的收藏方式，通過不可替代代幣 NFT 的概念，使數位藝術作品得以具有獨特性和不可分割性，並確保其真實性和所有權。這種方式打破了傳統藝術市場的限制，讓藝術家和收藏家能夠更直接地參與和受益於數位藝術創作。

然而，區塊鏈挖礦的能源消耗問題一直存在，區塊鏈網絡的運行需要大量的計算能力和電力。我們不妨把它想像成一個新的網際網路運作方式，這個新的去中心網路「區塊鏈」是由世界各地的「礦工」們共同維護，任何上鏈動作包括上傳內容、鑄造、發佈都需要支付執行費用 Gas Fee 給礦工，而上傳的順序又會依據使用者們給的執行費用來排定。想要上傳的人必須支付更多的費用讓自己的資料傳到區塊鏈上，而礦工們則需要效能更好的配備，才有辦法搶到 Gas Fee 最高的上傳需求，由此可知這其中的耗能是相當龐大的。

Tezos 鏈作為一個「綠能鏈」在這方面有所不同，它使用了一種名為「代證權益證明」（Proof of Stake）的共識機制。可以解讀為該機制是依據支持這個鏈多久、擁有它多少資產來作為核准，如此一來就不用透過比拼電腦電腦效能，相較於傳統的「工作量證明」（Proof of Work）機制，使用的能源也就少得多。這使得 Tezos 在運行時的能源消耗相對較低，並且更環保可持續。

藝術收藏的物質性與虛擬世界的連結

鳳甲美術館館長 葉佳蓉（以下簡稱 Zoe） 表示傳統藝術收藏通常強調作品的物質性，即作品通過媒材、藝術家的轉化以及傳達的概念議題等方式，透過物質的承載被保留下來，讓收藏家和觀眾感受到其被欣賞和收藏的價值。對於數位藝術該如何在沒有實體的情況下奠定其價值表達了疑問。

akaSwap 執行長蘇巧純認為，隨著科技不停變化， 能夠讓藝術作品跟觀眾之間產生連結的方法也不斷地在演進。數位藝術作品具有不同的特質，它充斥著創作者想像不到，但確實存在於整個藝術美感世界裡面，本來就在被人們欣賞的東西，並且挑戰了傳統物質性的概念。當 Web3 出現，成為另一種收藏、保存的形式時，也同樣地會誕生出全新的欣賞角度開啟更多的可能性。

數位藝術創作在過去會面臨因電腦系統升級導致作品跑不動，造成藝術不復存在的狀況，而區塊鏈或許就是某種程度上的解答。巧三進一步說道，數位藝術的創作可以涵蓋多種媒介和技術，包括繪畫、攝影、動畫、虛擬現實等。數位藝術家可以利用電腦軟體和工具，將他們的創意轉化為數位形式，並通過網際網路和數位平台與觀眾交流和展示作品。這使得數位藝術具有永久性保存和展示的優勢，因為數位文件可以輕鬆地複製和傳播，不受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加上 Web3 技術，這些變化性不會因為電腦跑不動就再也呈現不出來，藝術家的技術創作將永遠保存在鏈上。

藝術市場中的中介角色變化

除了藝術形式上的變化，藝術市場中的中介角色也一直是近期備受討論的話題。在傳統的藝術市場中，畫廊和鑑定機構等中介機制扮演著重要角色，負責鑑定、評價和推廣作品。然而，在科技進步之後，各個產業都發生了交易形式上的改變，隨著區塊鏈和 NFT 的出現，這樣的中介角色也開始發生了變化。

不同於以往需要第三者的牽線，在區塊鏈上的收藏系統中，創作者可以直接與藏家進行交易，無需中間人的參與，但這並不代表整個藝術市場再也不需要中間人的參與，這樣的交易模式意味著創作者需要自己行銷和推廣作品以提高作品的能見度和聲量，只是對於許多創作者來說，這可能是一個挑戰，因此 akaSwap 平台在這個新的藝術市場中就扮演著相當重要的角色。

作為一個區塊鏈藝術交易平台，akaSwap 致力於幫助創作者提高能見度和推廣作品，平台提供易於使用的界面和工具，讓創作者能夠輕鬆上傳、銷售和推廣自己的作品，讓創作者可以專注於藝術創作，同時也獲得了更多的曝光機會。

團隊也會透過策展和行銷活動，將優質的作品介紹給潛在的藏家。他們會在平台上舉辦展覽和活動，吸引藝術愛好者的關注，並提供機會讓創作者展示他們的作品。這些活動可以幫助創作者建立聲譽和知名度，同時吸引更多的收藏者。

作品價值的指標

有鑑於中介角色的變化，藝術品的價值不再像過往能夠被清楚地評斷，Zoe 進一步提出關於數位藝術品的價值，是否缺乏一個能夠鑑別的中介角色。對此巧三認為，實體畫作與數位藝術的創作和收藏， 其實脈絡是一樣的。當作品被人群欣賞、鑑定便會擁有自己的價值，並且會獲得更多人的認可。

差異在於，Web2 到 Web3 後，數位藝術創作者要自己面對藏家，也因此能夠自己決定作品的價值，不用被別人定義、被別人調價。當自己由足夠的創作經歷後，甚至可以從多種層面如技術、美學去鑑賞其他作品。不同的收藏者也可以透過觀察這些資訊，使用各種不一樣的判斷方式去尋找有潛力的作品。

在藝術市場中，判斷一個作品是否有價值不僅依賴於其技術力和美學成績，創作經驗也是一個重要的指標。如果一位創作者擁有豐富的創作經驗，無論是在技術上還是在美學成績上，都可能成為觀眾鑑賞的指標。

然而，成功往往包含了一定程度的運氣因素。例如，有些作品可能只受到特定人群的喜愛，無法被廣泛發現，就像某巷口的麵攤只有該巷子的人欣賞，無法成為米其林最高級餐廳。這意味著藝術作品的價值始終存在一定的主觀性，所以在購買 NFT 時或許更應該將重點放在喜歡的作品帶來的快樂上，而非價值的變動。

鏈上機制與數位轉譯的應用

除了藝術界出現了新技術，許多博物館與美術館也積極地想進行數位轉型。當前博物館與藝術機構在數位化展示內容方面已經採取了多種不同的設計路線。一種設計路線是以放大作品精彩點為主要目的，讓觀眾能夠更仔細地觀察作品的細節。例如，在觀賞一幅翠玉白菜畫作時，觀眾可能因為人群眾多或光線問題而難以觀察到畫作上螽斯的精細線條。在這種情況下，可以在畫作旁邊設置一個螢幕，讓觀眾能夠放大、旋轉、甚至以3D方式觀察作品，從而更加仔細地欣賞作品的價值。這種數位典藏的技術將作品數位化，保存作品的視覺材料，並提供觀眾更具體的展示方式。

除了放大作品的精彩點，另一種設計路線是將作品以數位形式詮釋，並提供不同的體驗方式。這種設計路線的目的是透過數位轉譯，以數位化的方式呈現作品。這種數位化展示內容可以包括將作品數位化保存，或提供觀眾進行互動體驗，例如在數位螢幕上觀看作品的三維轉動，或使用虛擬現實技術進行身歷其境式的體驗。這種數位化展示內容的設計路線已經存在多年，並且在博物館與藝術機構中得到廣泛應用。

此外，目前在區塊鏈和 NFT 方面，博物館和藝術機構主要將其用於行銷或作為票券證明的用途。例如，參觀博物館時，可能會獲得一張 NFT，並在收集一定數量的 NFT 後獲得其他獎勵。在海外的一些博物館中，他們嘗試將自己典藏的作品加密為 NFT，供民眾進行收藏。儘管這種方式無法讓人實際接觸到作品，但卻可以通過支持相關機構和文化保存來表達對作品的欣賞和重視。

然而，鏈上收藏目前仍然存在著起起伏伏的情況，為了穩定鏈上收藏的發展，與現有機構或博物館進行更多元且具有想像力的合作方式至關重要。其中有兩種方式被提出作為可能的合作模式。首先是藉由與新一代藝術家的合作，將傳統典藏的實體作品與新的數位藝術家進行結合，共同創作出全新的作品。這樣的合作不僅可以讓原有的典藏作品在新時代找到發展的脈絡，還能將其與現代科技相連結，為博物館帶來新的可能性。許多藝術機構已經朝著這個方向努力，計畫舉辦一系列展覽，邀請傳統藝術家和數位藝術家進行合作，探索新的創作可能性。

另一個重要的合作方式是將數位典藏作品應用於文化機構。雖然許多文化機構已經進行了數位化典藏的工作，但這些典藏作品往往只是作為知識產權被授權，被應用於其他用途。然而透過 NFT 的方式，可能可以帶來全新的玩法。以 Web3 中的 NFT 為例，一些 PFP（Profile Picture）專案不僅將 NFT 銷售給大眾，還將使用權分配給持有者。這種方式鼓勵持有者參與更多的應用和商品開發，因為持有者的參與意味著更廣泛的宣傳和行銷，進而提升典藏作品的知名度和受歡迎程度。因此，透過 NFT 的方式文化機構可以開創全新的應用模式，將典藏作品推廣給更多人，擴大作品的影響力和受眾。

實體聚會和面對面交流的重要性

NFT 技術的興起將藝術作品納入數位資產的範疇，為藝術機構帶來了重要的影響。NFT 作品的唯一性和不可替代性使其具有更高的價值，吸引了藏家和藝術家的關注。傳統的藝術收藏界也開始關注和收藏 NFT 作品，這將為藝術機構帶來更多的創新和活力。

不過，機構的收藏一直以來並不被廣泛討論，其運作邏輯和機制往往被忽視。巧三最近從日本的 Bright Moment 展覽中觀察到一些有趣的現象，創作者會將自己的作品印出來，最終送給藏家一份實體作品。這表示儘管有數位技術和 NFT 的出現，藝術家和藏家之間的面對面交流和實體展覽仍然具有不可替代的價值，並在藝術領域中佔據著重要的地位。

從機構的角度來看，收藏NFT作品將會成為越來越普遍的趨勢。在過去，美術館必須依賴媒體報導或電視來宣傳展覽內容。但隨著網絡的普及，相關企業已經意識到需要在自由的平台上建立自己的展示空間，讓觀眾能夠更自然地接觸到藝術作品，在建立虛擬展示空間的同時，也需要考慮到觀眾的多元文化背景，並適應不同的文化符碼，以提供更豐富和多元的藝術體驗。

值得注意的是，隨著數位藝術的發展，安全和詐騙問題也該被關注和解決。未來該採取相應的安全措施，確保藝術品的真實性和交易的安全性也是相當重要的議題。隨著 NFT 技術和數位藝術不斷發展，藝術機構將面臨更多機遇和挑戰。唯有保持開放和創新的態度，與時俱進，才能滿足讀者對多元化和創新的藝術體驗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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