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慰人心的食物

提到comfort food，能给人安慰的食物，首先想到的就是酒。但准确来说，酒不算食物。退而求其次，就是下酒菜和零食。

各类卤菜是最经典的下酒菜。在国内，经常吃的有酱牛肉、羊肉冻和凉拌猪耳朵。还有各类白灼肉，白斩鸡、白切羊肉等。这两类菜，特点就是直接刺激你的感官，香、辣、咸、酸。味蕾尝到第一口滋味，就想把味道留住，于是不得不吃第二口、第三口。

有些食物就是这样，你在咀嚼时，都没空考虑它到底好不好吃、健不健康，只是吃。就像羊驼吃草，目光永远东瞄瞄西望望，不时朝你抛个媚眼，可能都忘记自己在吃草了，但嘴巴却一刻不停歇。吃东西像呼吸一样自然。这类食物就是我的comfort food。

突然想起，有次和某位中国朋友去某西餐厅吃饭，我点了一份红酒烩羊肉（记不得具体菜名了），味道是层次分明的红酒香与羊肉香，着实让我惊艳，中餐绝对无法烹调出这种味道。我把羊肉给朋友品尝，结果她当场去厕所呕吐。她说自己只尝到羊膻味和浑浊的酒味，整盘菜就像中年男人醉酒后的呕吐物。当然，为了不破坏我的用餐体验，她等到用餐结束后才如此向我形容。

那次以后，我才知道，人与人的口味差异何其大，我口中的美食可能是别人嘴里的催吐剂。另一方面，我也明白，餐厅里的食物永远不可能是comfort food。并非它们好吃或难吃，而是只要在餐厅用餐，必然会执着于食物的味道、成分、价格等等，就很难感受那种单纯吃的乐趣。

《武林外传》里有一集至今印象深刻。讲的是李大嘴拜师京城食神兼前御膳房总管。后来食神在众人面前展示厨艺，才发现原来自己先天味觉失灵，被外人瞒了几十年而不自知。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自己几十年来为先皇做饭，实则每道菜普通人尝来都难以下咽，先皇却不曾揭穿过一次！结局时，李大嘴通过玄铁菜刀向食神解读了先皇对他的评价：好吃？难吃？无所谓。我靠，每盘菜里放十勺盐，正常人都吃出肾衰竭了，先皇还觉得无所谓，这才是comfort food的最高境界啊！

当然，现实不会如此夸张。说到吃，一定还有跟吃相关的种种考量。现在，健康因素越来越影响我对食物的选择。基本不再吃卤味。有段时间常吃花生之类的坚果零食，还有段时间吃超市冰柜里的海鲜棒蘸醋，对油腻的东西越来越敏感，越来越远离刺激性大的零食。唯一不变的，就是一定要忘我地吃点什么。

现代生活给人类营造了很多虚假的快感。有时候我很怀疑，玩游戏、看电影、逛商场到底能不能带来真正的满足？有时为什么越享受越空虚呢？可能comfort food就是能唤起人最实际、最原始的快感。把西服一脱，重新做一天山人，重新去享受撕咬、咀嚼、吞咽的过程，让人回想起自己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这大概也是对生命的一种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