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谬误 Love Is a Fallacy

译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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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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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原文出自Max Shulman, The Many Loves of Dobie Gillis,也是《现代大学英语 精读5》中的一篇课文。最近利用空闲时间,边学边翻,终于译完作者的原书(一本幽默短篇小说集)。其中只有这一篇能在网上找到中文翻译。译后对照了网上的版本进行修改。那篇译文的地址会放在评论。总之,原文是一篇不错的文章,分享给大家。

我头脑冷静且逻辑清晰。聪明、会算计、有悟性、机敏且精明——我身上尽是这些品质。我的大脑如发电机般强劲,如化学天平般精确,如手术刀般锐利。而且,你猜怎么着,我才十八岁!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卓越才智的人并不多见。以我的大学室友皮蒂·贝洛斯为例。他与我年纪相同、背景相同,却笨得像头牛。多好的小伙子,可惜脑袋空空。他属于感性的人,情绪难以稳定、易受影响。最糟的是,他爱赶时髦。我认为,赶时髦是对理性的彻底否定。被卷入阵阵新兴的潮流之中,向蠢人蠢事妥协,只因别人皆是如此——这在我看来,真是愚昧至极。可皮蒂却不以为然。

某天下午,我看见皮蒂躺在床上,脸上表情痛苦不堪,便立刻诊断他得了阑尾炎。“别动,”我说。“别吃泻药。我这就去叫医生。”

“浣熊,”他咕哝着。

“浣熊?”我说着,停下了脚步。

“我想要一件浣熊皮大衣,”他哀嚎道。

我意识到他不是身体有毛病,而是精神不正常。“为什么想要浣熊皮大衣?”

“我早该知道的,”他哭喊着捶打自己的太阳穴,“我早该知道的,当查尔斯顿舞再度流行,浣熊大衣也会重新流行起来的。我跟个傻子一样,钱都拿去买教材了,现在买不了浣熊大衣了。”

“你的意思是,”我难以置信地说。“人们真的又开始穿起浣熊皮大衣了?”

“校园里所有的大人物都在穿浣熊大衣。你上哪儿去了?”

“图书馆,”我说了一个校园里的大人物不常去的地儿。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我必须得弄到一件浣熊大衣,”他激动地说。“非弄到不可!”

“皮蒂,为什么呢?冷静地考虑一下吧。浣熊大衣不卫生、掉毛、难闻、笨重、难看,而且——”

“你不懂,”他不耐烦地打断我。“这就是时尚。你不想跟上潮流吗?”

“不想,”我坦言。

“好吧,但我想,”他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有浣熊大衣,让我付出什么都行。什么都行!”

我的大脑——那台精密的仪器——开始高速运转。“什么都行?”我仔细地打量着他,问道。

“什么都行!”他嗓音高亢地确认道。

我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就是这么巧,我恰好知道哪儿能弄到浣熊大衣。我父亲在大学时就有过一件,如今放在我家阁楼的一个箱子里。皮蒂恰好也有我需要的东西。准确来说,他还未得手,但至少他有优先权。我指的是他的女朋友,波利·埃斯皮。

我对波利·埃斯皮垂涎已久。我必须强调,我对这位妙龄少女的渴求并非情欲使然。不得不说,她确实令人忍不住动情,但我是不会让情感控制理智的。我想得到波利,背后有一个精打细算的、完全理性的理由。

我是法学院的一年级学生,过不了几年就要挂牌当律师了。我非常清楚,一个合适的妻子对律师的前途有多重要。据我观察,成功的律师几乎无有例外,都迎娶了美丽、文雅而聪慧的女人。只差一项,波利就能完美符合这些条件了。

她美丽动人。尽管她的身材不比海报上的美女,但我相信时间会弥补缺陷,毕竟她已经大差不差了。

她温文尔雅——这里是说她很有风度。她亭亭玉立,落落大方,泰然自若,一眼就看出很有教养。她在餐桌上的举止堪称优美。我曾见过她在“校园舒适角”吃招牌菜——一块夹有炖肉碎、肉汁、碎坚果以及一小勺酸菜的三明治——连手指都没有沾湿。

她并不聪慧。老实说,她完全走向了反面。不过我相信,在我的引导下,她会聪明起来的。无论如何,试一试总是没错的。毕竟把一个笨丫头变聪明,可比把一个丑丫头变漂亮容易多了。

“皮蒂,”我说,“你是不是爱上波利·埃斯皮了?”

“她是个好姑娘,”他回答道。“可我也不清楚这算不算爱。为什么问这个?”

“你有没有跟她正式确认关系?我是说,有没有跟她稳定地交往或诸如此类的?”我问。

“没有。我们经常见面,但我俩各自也会跟别人约会。问这个干嘛?”

“她有没有别的特别喜欢的人?”我问。

“据我所知,没有。怎么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也就是说,只要你不在,位置就对所有人开放了。这样说没错吧?”

“我想是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我若无其事地说,并从衣橱中拿出行李箱。

“你要去哪儿?”皮蒂问。

“回家过周末。”我将一些杂物丢进箱子里。

“听我说,”他急切地抓住我的胳膊,说,“回去以后,你能不能向你家老头要点钱,然后借点给我,好让我能买件浣熊大衣,可以吗?”

“我大概有更好的办法,”我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盖上箱子,便离开了。

周一上午,我回来了,对皮蒂说,“快看。”我猛地掀开箱子,露出那件肥大的、毛茸茸、臭烘烘的东西。我父亲曾在1925年穿着这件衣服驾驶他那辆斯图兹·小老虎。

“我的天哪!”皮蒂充满敬意地说。他将手伸进浣熊大衣里,接着把脸也埋了进去。“我的天哪!”他重复了十五到二十次。

“想要吗?”我问。

“哦,想要!”他高声喊道,并紧紧抓住这块油乎乎的毛皮。他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精明。“你想要什么做交换?”

“你的女朋友,”我直言不讳。

“波利?”他惊恐万分,喘着气说。“你想要波利?”

“没错。”

他一把丢开大衣。“想都别想,”他信誓旦旦地说。

我耸耸肩。“好吧,如果你不想跟上潮流,那就随你的便吧。”

我坐到椅子上,假装读书,用眼角的余光持续关注皮蒂。他内心十分纠结。一开始,他盯着那件大衣,跟面包店橱窗前的流浪儿一个表情。紧接着,他扭过头去,坚定地咬紧牙关。然后,他又回过头来望向大衣,脸上透出更大的渴望。再之后,他转开视线,只是这次不再那么坚定了。他的脑袋来回打转,渴求之情愈发强烈,决心愈发动摇。最后,他再也不移开视线了,只是站在那里,欲罢不能地盯着大衣。

“其实我也没那么爱波利,”他含含糊糊地说。“也没在跟她谈恋爱或干点别的什么。”

“很好,”我低声说。

“波利对我算得上什么,我对波利又算得上什么?”

“什么也算不上,”我说。

“就是随便玩玩——一起说说笑笑而已,没别的了。”

“试试衣服吧,”我说。

他照做了。衣领蒙住了他的耳朵,下摆一直垂到他的脚跟。他看起来就像一堆浣熊的尸体。“挺合适的,”我开心地说。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咱成交了吗?”我伸出手,向他询问。

他咽了一口唾沫。“成交,”他说着,跟我握了手。

第二天晚上,我与波利进行了首次约会。这次约会是为了做调查;我想弄清楚,将她的智力提升到我的标准,究竟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我先带她吃了晚餐。当我们离开餐厅时,她说,“天,晚餐好好吃呀。”然后我带她去看了电影。当我们离开剧院时,她说,“天,电影好好看呀。”接着我送她回了家。与我道晚安时,她说,“天,我玩得好开心呀。”

我回到自己屋里,心情沉重。我严重低估了任务的难度。这丫头的无知简直骇人听闻。光是向她传授知识还远远不够,首先得教会她如何思考。一项艰巨的工作赫然在目,工程量绝对不小,我也第一次产生了要将她还给皮蒂的念头。然而,我随后便想起她的万种风情、她进屋时的步伐、她用餐时的仪态,于是我决定努力一试。

就像做其他事一样,我有条不紊地干了起来。我给她上了逻辑课。作为法律系的学生,正好我自己也在上逻辑课,所以对这类知识了如指掌。当我第二次接她出来约会时,我告诉她,“波利,今晚我们去‘情人坡’聊聊天。”

“哇,真棒,”她回答道。我想说,这姑娘真讨人喜欢,想再找到另一个这么好的人可不容易啊。

我们来到“情人坡”,那是学校的幽会圣地,我们坐到一棵老橡树下,她满怀期待地看着我。“我们要聊什么呢?”她问。

“逻辑。”

她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个话题还不赖。“好极了,”她说。

“逻辑,”我清了清嗓子,说,“是思维的科学。在我们能够正确地思考之前,必须先学会辨认常见的逻辑谬误。我们今晚就讨论一些逻辑谬误。”

“好耶!”她大声喊道,兴奋地鼓掌。

我打起了退堂鼓,但还是鼓足勇气讲了下去。“首先,我们来看看‘绝对命题’的谬误。”

“当然可以,”她呼扇着睫毛,热切地催促道。

“‘绝对命题’的意思是,某个论述的依据是不加限制的概括。例如:锻炼是有益的。因此所有人都应该锻炼。”

“我同意,”波利认真地说。“我是说,锻炼好极了。就是说,锻炼能强身健体,好处多多。”

“波利,”我温柔地说,“这个论述是一个谬误。‘锻炼是有益的’是一个不加限制的概括。比如说,如果你有心脏病,锻炼就是有害的,而非有益。很多人都被医生要求不能锻炼。你必须对这一概括加以限制才行。你应该说,锻炼‘通常’是有益的,或者锻炼‘对大部分人’是有益的。否则你就犯了‘绝对命题’的谬误。明白了吗?”

“不懂,”她坦白。“不过精彩极了。再多来点,多来点!”

“你最好别再拉我的袖子了,”我对她说。等她停下后,我继续说,“我们要讨论的下一个谬误叫作‘草率概括’。请认真听:你不会讲法语。我不会讲法语。皮蒂·贝洛斯不会讲法语。因此我得出结论,明尼苏达大学里一定没人会讲法语。”

“真的吗?”波利惊讶地说。“一个人也没有吗?”

我藏住了心中的恼怒。“波利,这是一个谬误。这个概括做得太草率了,支持这一结论的例子太少了。”

“你还知道什么谬误吗?”她期待得屏住了呼吸。“这可比跳舞好玩儿多了!”

我努力驱赶绝望的情绪。我跟这姑娘没可能了,绝对没戏。尽管如此,我依旧在坚持。我继续说,“下一个是‘强加因果’。听听这个:我们别带比尔去野餐了。每次带他一起出来,都会下雨。”

“我也认识这样的人,”她惊呼。“是我老家的一个女孩,她叫尤拉·贝克尔。简直屡试不爽。每次我们带她去野餐——”

“波利,”我严厉地说,“这是一个谬误。尤拉·贝克尔不会导致下雨。她跟下雨毫无关系。如果你责怪尤拉·贝克尔,就犯了‘强加因果’的错误。”

“我再也不这么做了,”她痛改前非地保证道。“你生我气了吗?”

我叹了口气。“没有,波利,我没生气。”

“再多告诉我一些谬误吧。”

“好吧。我们试试‘矛盾前提’。”

“好耶,来吧,”她快活地眨着眼,欢呼道。

我皱起了眉头,但依旧勇往直前。“这是一个‘矛盾前提’的例子:如果上帝无所不能,那么他能造出一块重到自己根本举不起来的石头吗?”

“当然可以,”她立刻回答。

“但如果他无所不能,就应该能举起石头呀。”我指出问题。

“是啊,”她若有所思地说。“那么,我觉得他造不出这块石头。”

“可他无所不能啊,”我提醒她。

她挠挠自己那漂亮却空空的脑袋。“我彻底糊涂了,”她承认道。

“你当然会糊涂。因为,如果一个论述的前提相互矛盾,这个论述就是无效的。如果存在无所不能的力量,就不存在无法移动的物体。如果存在无法移动的物体,就不存在无所不能的力量。懂了吗?”

“再跟我多讲点这些有趣的玩意儿吧,”她热切地说。

我看看手表。“我们今晚就讲到这儿吧。我现在该送你回家了,你把学到的东西都回顾一遍。我们明晚还有一节课。”

我将她送到女生宿舍,她肯定地告诉我自己度过了一个非常棒的夜晚,而我则闷闷不乐地回到房间。皮蒂正在床上鼾声如雷,那件浣熊大衣像一只巨大的、毛茸茸的野兽,团在他的脚边。那一瞬间,我真想叫醒他,叫他把他的女朋友带回去吧。看起来我的计划注定要失败。这丫头的大脑简直跟逻辑思维绝缘。

但我回头一想,既然已经浪费了一个晚上,不如再多花一晚试试。天晓得,说不定在她的头脑中,熄灭的火山口仍有少许余烬在徐徐冒烟。也许我能扇一扇,让火重新烧起来。无可否认,前路的希望渺茫,但我依旧决定一试。

第二天晚上,我们还是坐在那颗橡树下。我说,“今晚的第一个谬误叫作‘诉诸怜悯’。”

她激动得浑身发抖。

“听仔细了,”我说。“有人申请了一份工作。老板问他具备什么条件,他回答说,他家有一个妻子和六个孩子,妻子完全残废了,小孩没有食物吃,身上没衣服,脚上没鞋子,家里没有床,地窖没有煤,而且冬天就要来了。”

两行泪珠从波利粉嘟嘟的脸颊上滚落。“哦,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抽泣着说。

“是啊,太可怕了,”我表示同意,“但这不是一个论述。那人没有回答老板关于他所具备的条件的提问,反倒在博取老板的同情。他犯了‘诉诸怜悯’的谬误。你能理解吗?”

“你有手帕吗?”她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将手帕递给她。她擦眼泪时,我尽力忍住想要抓狂的冲动。“下一个,”我的语气极其克制,“我们要讨论的是‘错误类比’。下面是例子:应该允许学生在考试时看课本。毕竟,外科医生做手术时可以看X光片,律师庭审时可以看案情摘要,木匠建房时可以看蓝图。那么,为什么不允许学生在考试时看课本呢?”

“这个呀,”她激动地说,“真是我这些年听过的最棒的点子了。”

“波利,”我恼火地说,“这个论述大错特错。医生、律师和木匠不是在通过考试检测他们的学习成果,但学生需要这么做。情况根本就不同,所以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我还是觉得这主意不错,”波利说。

“呸,”我嘀咕着,顽强地继续下去。“下一个要讲的是‘与事实相反的假设’。”

波利的反应是:“听上去不错。”

“听着:如果居里夫人没有碰巧把照相底片放进装有沥青铀矿石的抽屉里,世人今天就不会知晓镭元素的存在。”

“对的,对的,”波利点头称是。“你看过那个电影吗?哦,太好看了。沃尔特·皮吉恩简直是梦中情人,可把我给迷死了。”

“能把皮吉恩先生的事先放一放吗,”我冷冰冰地说,“我想指出这一陈述中的谬误。说不定居里夫人会在之后的日子里发现镭元素,也可能别人会发现镭,又或者还会发生很多其他事。你无法从一个不真实的假设中得出任何站得住脚的结论。”

“他们应该让沃尔特·皮吉恩多演几部电影的,”波利说。“我几乎见不着他了。”

我想,再试一次吧,但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不过是肉体凡胎,忍耐力有限。“下一个谬误叫作‘井下投毒’。”

“真可爱呀!”她咯咯笑着说。

“有两个人在辩论。第一个人站起来说,‘我的对手是个臭名昭著的骗子。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好了,波利,想想吧,仔细想想,哪儿有问题呢?”

我认真注视着她,她那细腻的眉头紧锁,十分专注。她的双眼突然闪出一丝智慧的微光——这还是我头一次见到。“这不公平,”她愤愤不平地说。“一点儿都不公平。如果第一个人在第二个人开口前就称他是骗子,那么第二个人还有什么机会赢呢?”

“对了!”我兴高采烈地欢呼道。“百分之一百正确。这不公平呀。第一个人在别人能喝到井水之前就在‘井下投毒’了。他在他的对手行动之前放了冷箭……波利,我真为你骄傲。”

“呜呼,”她轻呼一声,高兴得涨红了脸。

“看吧,亲爱的,没那么困难的,只要你肯集中精神。思考——验证——评估。来吧,咱们把学过的知识都复习一遍。”

“放马过来吧,”她轻快地挥了挥手,说。

波利并没有笨到无可救药,这一发现令我重振精神,耐心地带她复习起了庞杂的内容。我一遍遍地列举实例、指出错误、反复强调,没有一丝松懈。这就像挖隧道。一开始,全是劳苦、汗水和黑暗。我不晓得何时才能重见天日,甚至怀疑根本就挖不到头。但我坚持不懈,我敲呀敲、挖呀挖、刮呀刮,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见到了一线光亮,接着,越来越多的光线穿透这道缝隙,直到阳光倾泻而入,一切豁然开朗。

我花了五个辛苦的夜晚,但付出总算没有白费。我已经将波利培养成了一名逻辑学家,已经教会了她如何思考。工作顺利结束,她终于能配得上我了。她是一位合适的妻子,是我众多豪宅的理想女主人,是我家境殷实的孩子们的称职母亲。

千万别以为我对这姑娘毫无爱意。恰恰相反,就像皮格马利翁爱他所创造的完美女人一样,我也爱我的女孩儿。我打算下次见面就向她表白心意。是时候跟她从师生关系转变为恋人关系了。

“波利,”当我们再次坐到橡树下,我对她说,“今晚我们不讲谬误了。”

“哦,天哪,”她失望地说。

“亲爱的,”我朝她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五个晚上了,相处得很融洽,我俩显然十分般配。”

“‘草率概括’,”波利伶俐地说。

“你说什么?”我说。

“‘草率概括’,”她又说了一遍。“你怎么能只凭五天的约会就断定我们很般配呢?”

我笑了,觉得挺有意思。这可爱的小家伙功课学得真不错。“亲爱的,”我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说,“五天已经算多了。毕竟你不用吃完整块蛋糕才知道它的味道好。”

“‘错误类比’,”波利不假思索地说。“我可不是蛋糕,我是女生。”

我笑了,不过这次不再觉得那么有趣了。这可爱的小家伙功课可能做得有点过头了。我打算改变策略。很显然,最好的办法就是简单凝练、情感饱满地向她直接示爱。我停顿了一会儿,发达的大脑正在挑选合适的措辞。接着我便开始表白:

“波利,我爱你。在我眼里,你是月亮、是星星,是遥远宇宙中的璀璨星辰,你就是我世界的全部。亲爱的,请答应跟我交往吧。如若不然,生命都将黯然失色。我会备受煎熬,茶饭不思,四处游荡,成为一具步履蹒跚、眼神空洞的行尸走肉。”

我环抱双臂,心想,这下总该可以了吧。

“‘诉诸怜悯’,”波利说。

我恨得牙痒痒。我不是皮格马利翁,我是弗兰肯斯坦,我被自己一手造出的科学怪人掐住了脖子。我拼命压制住心中涌起的阵阵恐慌。无论如何,必须保持镇静。

“好啦,波利,”我硬挤出一丝微笑,说,“这些谬误你确实已经学到家了。”

“对极了,”她使劲地点着头说。

“是谁教会你这些的呢,波利?”

“你呀。”

“对啦。所以你得感激我一点嘛,对吧,亲爱的?要是我没来,你永远都学不到这些谬误。”

“‘与事实相反的假设’,”她立刻说道。

我甩了甩额头上的汗珠。“波利,”我的嗓音十分嘶哑,“你不必把这些知识学得这么死板。我是说,这只是课堂上的东西。你在学校里学到的,其实跟实际生活压根就没有多大联系。”

“‘绝对命题’,”她说道,俏皮地对我摇了摇手指。

这下可好,我跳了起来,像一只公牛般怒吼道,“你到底跟不跟我交往嘛!”

“我不要,”她回答道。

“为什么不?”我质问她。

“因为今天下午我答应了跟皮蒂·贝洛斯交往。”

我被皮蒂的无耻行径给震惊了,猛地向后一踉跄。明明已经答应过我,明明已经达成交易,明明已经握手为定!“那个混蛋!”我尖叫着踢掉地上好几块草皮。“你不能跟他在一起,波利。他就是个骗子、诈骗犯,一个大混球!”

“‘井下投毒’,”波利说,“别叫嚷了,真该把大喊大叫也算作一种谬误。”

我费了好大的劲,将语气缓和了下来。“好吧,”我说。“你是个逻辑学家。我们从逻辑的角度来看看问题吧。你怎么能选皮蒂·贝洛斯,而不是我?瞧瞧我:一个才华横溢的学生、出类拔萃的知识分子、前途无量的男人。再瞧瞧皮蒂:榆木脑袋、神经兮兮、吃了上顿没下顿。你为什么要跟皮蒂交往,你能给我一个合乎逻辑的理由吗?”

“当然可以,”波利肯定地说。“他有一件浣熊皮大衣。”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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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师姐说说笑笑,通了七窍/文学/翻译/笑话/人生智慧/与言论审查斗争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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