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蘇蕙【一】

【原文發表於《歐洲書評》第四期。】

書寫一首回文詩就像是要求你做一個即是捕獵者，又是獵物的人：捕獵者狡猾地設計出一個陷阱，一封扭曲作直的書面道歉信；而獵物則需要準備好從四面八方來理解這十面埋伏，同時，還要瘋狂地尋找一個可能的逃生出口。至少，我是這樣感覺的。

說歸說，我們還是先來看一下回文這一古老的詩歌形式。《回文類聚》這本古書編輯了幾個世紀以來的回文，從宋代的桑世昌就開始了。蒙古人打過來的時候進入了停滯狀態，明朝儒家經典和漢傳統復甦的時候就又重新開始。我現在讀的這個版本是康熙年間學者朱象賢的，還被收入了《四庫全書》中——倒是能讓有名的學者有地方給他們所愛的回文朝聖了。

《回文類聚》中的女神是蘇蕙。她在四世紀的時候織就了《璇璣圖》，就是後來詩詞歌賦裡常常說的「織錦回文」。這織錦回文在我看來幾乎是一個無法解開的謎題，而其創作的開始卻是一場虐心的家庭drama。（誰的創作不是呢？）

要是蘇蕙現在還活著，我總想像她在Johnson&Johnson公司心不在焉的工作，摸魚的時候偷偷寫些回文詩，常常一不小心把郵件下面的簽名欄就寫成了：

Best regrets,

Hui Su

或許，她跟我能成為閨蜜，但在四世紀的時候，她哪裡有時間交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