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靜止》#329 捨

「單是看你這樣沒大沒小的，實在很難把你當成是我自己的想像。」丁乙走近來，粗暴的伸手捏自家長子的臉，笑呵呵的說：「我的孩子，都遺傳了我的基因，還挺帥的！」

「幾乎從來沒有人這樣形容他。」靜璇似受到感染，想不通的都一股腦兒拋諸腦後，投入眼前這一切。

「那妳看上他哪一點？」丁乙轉向靜璇，眼神中溫和的透現著欣慰。

「不知道。就是在他身邊的時候，總覺得可以甚麼都不用想不用做，可以好好睡一覺。」靜璇側頭細想了片刻，才認真的說。

面對著丁東的爸爸，靜璇總覺得無法隨意回應，也不可能不坦白。

這才第幾次見到這名長輩了？甚至，靜璇都說不清到底算不算與丁乙真正的見過面了。然而，就是打從心底的，她願意信任丁乙，就像她信任章柏。

假如，在現實中，她與丁東一直一直的一起走下去，而丁乙還在的話，她知道他將會像章柏一樣，讓本來就無父無母的她，毫不猶豫的視為至親……

「妳不知道，妳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丁乙笑說：「妳所想的，也是我所想的。我們或許一直都是親人。」

「啊！」靜璇二度驚呼。

她不知道丁東跟她一起製造的回憶裡，出現的丁乙竟如同擁有自己獨立思想，就像現實中的丁乙一樣，能夠回應她此刻的想法！

「很驚訝嗎？我也是！」丁東的聲音，算不上慌亂，卻也不像平常的他那樣面對一切都能遊刃有餘。

「爸爸不是假的……他是意識碎片？」

「咦！妳還真的挺心急嘛，都跟我喚爸爸了？」

「說重點啦！還在玩！」

「我猜，此時此地，是三重簡化的亂流。蔣空流把他所知道的亂流，以他能做到的方式，模擬重現在洋禾醫院這眾數空間連接點上。而我則把蔣空流所簡化的版本，再以我能做到的方式，模擬出來了。雖然規模差天共地，特質卻是相通的。那就是念能的流動，把意識碎片都連結起來。情感的共鳴，可以把不同的意識碎片，在這沒有時間也沒有空間的地方給連結起來。」

「就像鑰匙！」

「嗯，就像鑰匙。我們以不同程度的『貫穿力』，在一個至少有三層的同心圓球體上，打了一個貫穿到底的洞。」

不知是否仍然殘留著對於「無限」的恐懼，丁東把靜璇拉到能讓他們緊貼彼此的近處，提起靜璇的手，讓自己的臉龐在她掌心中輕輕磨擦……

「只是，相比起鑰匙可以作用於無數的意識碎片之上，而且是永恆的存在，我能維持的，似乎只限於我們自己的意識備份裡，大概也無法維持太久。除非我選擇一直呆在這裡，一直一直的發動真實想像與跳躍思維，以我自己來把一切都串聯起來……當一座橋……」丁東繼續著，在為靜璇講解，卻更似在說服自己，「我似乎猜到連在橋到底是甚麼身分了。」

「橋。」靜璇難免再度低喊了一聲。

「嗯。活的鑰匙。」丁東倒吸一口涼氣。

單從丁東剛剛的推論來看，能夠當一座橋，就像鑰匙一樣，擁有能夠貫穿現實、亂流與另一端的能力，甚至能自由穿梭不同意識碎片之間，那是近乎全知，同時無所不能的力量！然而，選擇發揮這樣的力量，幾乎等同於放棄原屬於自己的現實。

可以知道真正意義上的所有一切，只不過捨棄一個「自己」。如果根據數字邏輯，如果以效率來衡量，那根本就是以無數對一，即完完全全不成比例的傾斜。假設那個「一」，不是「自己」，或許無論誰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當橋了！

然而，得捨棄的，是自己……

沒有了自己，等同於放棄一切，縱然能夠全知，可以全能，那當中的意義是甚麼？

未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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